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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當哈利變成莎莉》無聲無息下架 「取消文化」是子虛烏有嗎?

早前我們報道美國年青學者安德生(Dr. Ryan Anderson)三年前出版的跨性別議題書籍《當哈利變成莎莉》(When Harry Became Sally: Responding to the Transgender Moment)被亞馬遜(Amazon)無聲下架。亞馬遜至今拒絕公開回應事件。作為私人企業,將三年前發行的書下架,似乎無可厚非。畢竟,另一本數月前出版,同樣是質疑跨性別運動的暢銷書《不可挽回的傷害——誘拐我們女兒的跨性別瘋潮》(Irreversible Damage: The Transgender Craze Seducing Our Daughters)仍在銷售,最少亞馬遜還沒有「一刀切」封殺跨性別運動的異議聲音。

然而作為跨國企業,亞馬遜的取態並不能僅僅一句「商業決定」便抺殺了它的社會責任。下架不僅意味無法從亞馬遜購買實體書,更包括全世界也能輕易瞬間下載閱讀的Kindle電子書,再也無法購買。因此,被亞馬遜「封殺」,對書本傳播能力的影響尤其深遠。有人將之與美國蛋糕店主Jack Phillips拒絕售賣同性婚禮蛋糕的事件相提並論,提出亞馬遜也可以拒絕售賣與企業價值觀相違的書籍。然而一間小店,與市場佔有率高的跨國企業所造成的影響是難以比擬的。若果我們任由雄霸市場的巨企隨意審查出版內容,相信是對言論自由和思想自由的重重打擊。假如亞馬遜的決定,主要是出於政治運動施壓的話,是理當受質疑,甚至譴責的。

安德生的著作溫和務實,另一方面,亞馬遜在網上放售該書可說沒有成本。下架事件發酵後,包括參議員在內去信查詢,亞馬遜均拒絕公開回應。審查異見的猜想並非無的放矢,尤其歐美現時「取消文化」(cancel culture,或譯「封殺文化」)十分熾熱之時。去年(2020年)六、七月間,我們曾寫了一系列文章報道英國魔幻小說《哈利波特》作者羅琳(J.K. Rowling)因為公開反對跨性別運動意識形態,被網民及一眾因《哈利波特》系列電影成名的演員批評。事隔大半年,羅琳「生存」下來,沒有被「取消」掉。有人據此聲稱所謂的「取消文化」並不足信。

煤氣燈效應(Gaslighting

然而一眾親身經歷「被取消」的人恐怕不會同意。譬如擁博士學位的美國作家及歷史學家德雷格(Alice Dreger)剛在推特(Twitter)分享與一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通電話的故事。是對方找上她,告之他曾自殺。德雷格鼓勵他說出自己的遭遇,希望藉此舒緩他的創傷。但到最後他們都一起哭了。原來對方正是經歷「被取消」,深陷身份危機。德雷格提醒他千萬不要以為自殺會令欺凌他的人內疚,事實上是不會的,自己卻賠上一條性命。德雷格本人已經歷多次「被取消」,所以剛好可以扶對方一把。

不過在一眾留言中,總能找到質疑「取消文化」的聲音,認為那是右翼分子虛構出來的騙局。北愛爾蘭喜劇演員兼編劇及記者道爾(Andrew Doyle)則堅稱「取消文化」是真實的。他批評左翼的「社會公義倡議者」(social-justice activist)經常控訴對手使用「煤氣燈效應」(Gaslighting),但其實他們自己才是箇中高手。「煤氣燈效應」一詞出於1940年代的一套電影,戲中丈夫暗中調暗房間燈光,當太太表示燈光變暗時,丈夫再加以否認,並指稱是她的知覺出了毛病,從而令太太對自己產生懷疑。道爾表示,「取消文化」正是左翼操作「煤氣燈效應」的好例子——他們一邊樂此不疲地攻擊異見人士,另一邊則矢口否認,而且毫無愧疚之心,包括宣稱只是要向掌權者問責等等。

很多「被取消」的人只是普通人,包括一名在社交媒體貼出了一個笑話,便丟了工作的超巿員工。道爾表示,倡議者有系統地攻擊異見者,除了在網上責難和侮辱他們外,更會向對方的僱主投訴,令對方失去生計。羅琳堅強而且幸運,她挺過一浪接一浪的攻擊,她的新書銷量不跌反升;但蘇格蘭暢銷童書作者菲利普(Gillian Philip)便沒那麼幸運了,她因為聲緩羅琳而被出版社解僱。道爾另外列舉了一個網頁,收集了大量「被取消」的事件。

令道爾更不安的是,「取消文化」正導致一種寒蟬效應,令人不敢表達意見,恐怕被誤解,因而惹禍上身——道爾指出,這種「誤解」,往往是刻意的。劍橋大學一個管理員(porter)因為不滿巿議會的動議納入「跨性別女人是女人」、「跨性別男人是男人」的字句——認為這等於損害婦女權利,所以辭去勞方議會代表這份公職。劍橋大學學生竟因此向校方抗議,要求大學把他解僱。一般而言,校方鮮有基於不同意見而作出解僱,然而學生稱聲,該管理員的觀點令他們感到不安全(unsafe),彷彿對方會傷害到他們的人身安全。「情緒勒索」是這些「社會公義戰士」愛用的另一技倆。道爾任職教師時的同事,現時在課堂都不敢開玩笑,怕不知甚麼時候因私怨而被學生或家長投訴。他慨嘆,這種怕動輒得咎的文化氛圍令工作場所變得枯燥無趣。

「取消文化」很多時會被歸類為政治正確,只是相比之下,今天的操作似乎更明目張膽及肆無忌憚。美國著名「棟篤笑」喜劇演員兼時事評論員馬厄(Bill Maher)在節目中評論,縱使美國有80%受訪民眾討厭政治正確——包括保守/自由派、白人或少數放裔,但無人願意挺身發聲,寧明哲保身。換言之,少人願意挺身而出,似乎正助長了「暴民政治」的壯大。